先一步在殿內候著的尉遲寒,待瞧見向來溫婉端莊的母后,此刻沉著一張臉,心頭不由浮現出幾分心虛。
“母后!”尉遲寒低聲喚了聲,眼瞼微垂,不敢直視她泛著怒意的雙眸。
冷凝行至他的面前,抬手,一耳光打在他的臉頰之上。
隨著‘啪’的一聲響,驚住的不止是喜兒,還有尉遲寒。
自小到大,由于他是末子,無論是父皇還是母后,對他都格外疼惜,平日里,別說是動手,幾乎是連重話都舍不得說兩句,而今日,她不問緣由,上來就給他一耳光……
這一耳光,不僅將他打蒙,還將他的自尊心,打裂。
慢慢抬起猩紅雙眸,望向曾經對他寵愛有家的母后。
“在母后的眼里,一個外人的重要性,重要到連解釋的機會,都不愿意給你自己的兒子,是嗎?”尉遲寒慢慢揚起唇角,語間,帶著淡淡的自嘲。
本對甩下一耳光,就立即后悔的冷凝,在聽聞他用‘外人’二字形容丁玉爾,僅有的后悔,立即被新一輪的怒氣取代。
“阿玉再過一些時日,就是你名正順的妻子,你不將她當做家人看待也就算了,如今卻還用‘外人’二字來形容她,你覺得合適嗎?”冷凝氣的胸口上下起伏,在她的認識中,一直覺得聰慧過人的孩子,沒想到糊涂起來,連傻子都不如:“你想要解釋對吧!好?。∧负缶徒o你個解釋的機會,母后倒要看看,你到底是因為何種天大的理由,而對阿玉出手,還差一點將她當場打死!”
‘將她當場打死’六個字,使尉遲寒欲出口的解釋,生生卡在嗓子中。
動手甩她,本就是一時沖動的失誤,而這個失誤的后果,顯然超出了他的想象。
“你不是說要解釋嗎?解釋??!你現在就給母后解釋!”見他噤聲,冷凝非但沒有要放過他之意,反而步步緊逼:“你為了一名庶出的女子,忽略阿玉的感受也就算了,竟還為了這名女子,將阿玉打傷!”一想到他的所作所為,冷凝就恨不得再甩他一耳光,讓他清醒清醒:“寒兒!在你的眼里,心里,是否有阿玉這個正妃,一丁點的位置?”
“母后應該很清楚,對于她,兒臣有的從來都不是男女之情,如果非說,要與她捆綁在一起的理由,那就是因為她背后的權利!”尉遲寒壓下心頭僅有的愧疚,一字一句,道出心頭最真實的想法。
冷凝并未因為他的回答而生氣,反而是面色稍稍有所松動:“既然你知道,阿玉對于母后,對于你大皇兄的重要性,為何還要如此沖動?”
“她的刁蠻任性與不分青紅皂白,已超出了兒臣忍耐的界限!”尉遲寒英挺眉頭微蹙,眼底明顯劃過一抹煩躁。
“她即便是刁蠻任性,你也要忍著!”冷凝不容置疑道。
她疼在心尖上的兒子,自然不舍得,讓他受到一丁點委屈,可如今,這些委屈,他卻不得不受。
畢竟,相比于失去權利,失去地位,失去所有的一切,這一丁點的委屈,根本不算什么。
尉遲寒聞,面色不由變得極其難看,質疑話語,沖口而出:“母后是想讓兒臣,委曲求全一輩子?”
“不用一輩子,待你大皇兄登基,你想要如何,母后絕對不會多一句!”說至此,冷凝心頭不由劃過一抹疼惜,畢竟,歸根究底,在這場權力爭斗中,他都是受委屈的那一個;一想到這些,冷凝面色不由放柔:“寒兒!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個蕭家二女兒,你可以偷偷將她養在外,待日后你大皇兄徹底穩固,再行將她接入府中!”
尉遲寒注視自家母后片刻,緩緩閉上雙眼,待再次睜開眼瞼時,所有的情緒,都已很好的掩飾?。骸澳负笙胱寖撼荚趺醋??”
“去跟阿玉道歉,將她哄好!”
“……好!”
聽聞他答應,冷凝面上劃過一抹欣慰的笑,抬起指尖,慢慢覆上他發紅的臉頰:“還痛嗎?”
“不痛!”
“對不起!母后不該動手!”冷凝覆在他臉頰上的指尖,微微顫抖,眼底充斥著歉意。
尉遲寒抿了下唇,開口:“我們走吧!”
“好!”冷凝抬手,輕輕拭去眼角即將滑落的心疼淚水,轉身,向著寢宮外行去。
尉遲寒隨后跟上。
二人剛踏出門欄,便與迎面匆匆行來的冷靜妍,撞個正著。
“出了何事,如此行色匆匆?”冷凝開口詢問。
“姑母!丁伯父執意要將阿玉帶出宮,妍兒怕出什么意外,便過來告知你一聲!”冷靜妍來不及喘息,急忙將她離去后,所發生之事道出。
冷凝聞,柳眉瞬間打結:“他人現在到哪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