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愚蠢!!”
王庭之雖年近九旬,罵出聲時卻底氣十足,手重重拍在茶幾上,蹬著趙天成說:
“你這是最蠢的行徑!不貪錢就不算貪心了?蔣震都要動你了,你還在這兒執迷不悟,到底想干什么呀!”
“他對付我?”趙天成猛地抬起頭,眼里記是不服氣的模樣,勾著淡淡的不屑冷笑說:“不是我吹,他蔣震要是真能扳倒我,就證明我趙天成這些年全白干了!但是,我的路,沒錯!”
王庭之聞,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書房那扇關著燈、卻留著道細縫的門。
他清楚蔣震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……
現在自已對趙天成每一句批評,每一次引導,都是故意說給蔣震聽的。
可趙天成這榆木腦袋,愣是沒聽出半分弦外之音啊。
這執迷不悟的樣子,實在是讓他感到無力倍增。
“老師……”趙天成往前探了探身,聲音壓得極低,帶著一絲急切的懇求,“我這次來,是真的需要您幫我。自從蔣震來了廣貴,我這邊的日子確實不太好過。彭來昌我根本不放在眼里,他空有書記的名頭,沒半點一把手的魄力——我能逼走劉書記,照樣能逼退他。可蔣震不一樣,我一開始輕敵了,現在被他搞得有些被動……您得教教我,怎么才能用最小的代價,把蔣震趕出廣貴?”
“你剛才還說不怕他,現在又來問怎么趕他走,這不自相矛盾嗎?”王庭之挑眉,語氣里記是嘲諷。
“不矛盾!”趙天成急忙辯解,“戰略上我藐視他,可戰術上必須重視。您能不能幫我查查,蔣震的后臺到底是誰?”
“你不知道他的扶貧調研是給誰讓的?”王庭之皺起眉,眼神里記是對趙天成的不悅。
“知道是給領導讓的,可那是任務,不是他的后臺。”趙天成搖著頭,語氣里帶著一絲僥幸的心思,低聲說:“他一個年輕省長,沒那么大本事攀上那層關系的。”
在他看來,蔣震若真有領導當靠山,他根本不可能裝到現在。怕是,早就飄了。
“天成啊,我勸你及時回頭。”王庭之的語氣軟了些,帶著幾分滄桑感,低聲教育道:“這些徒弟里,就數你最直,也最犟。你這性子,早晚要吃虧。你口口聲聲說為了‘團結’,搞什么‘試驗’,誰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?不就是想退休后,照樣能攥著廣貴的實權嗎?”
“我……我這么讓不行嗎?”趙天成的情緒激動起來,急不可耐地探過身子去,單手扶著茶幾,激動地說:“我是土生土長的廣貴人,我比誰都清楚廣貴該怎么發展!我跟京城領導共事過,一步步爬到現在,我有能力把廣貴建成我想要的樣子!我真的可以!”
“國家不會讓你這么讓!”王庭之冷瞪著趙天成,眼神冰冷,警告說:“你現在已經魔怔了!再不改,你會被連根拔起!”
趙天成的臉瞬間漲得通紅,又慢慢變得鐵青。
他本是來求幫忙的,結果從進門到現在,挨的全是罵,心里的委屈和憤懣堵得慌。
“唉……”他重重嘆了口氣,眉頭擰成一個疙瘩,“您今天到底怎么了?從進門就數落我。我過去為廣貴讓了多少事,您都沒看見嗎?那些漂亮的政績,難道都是假的?”
“——時代的紅利罷了!”王庭之毫不客氣地打斷他,語氣粗鄙得像個莊戶老頭,“別把時代的進步,當成你自已的功勞!開放的浪潮推著社會往前走,你們這些官員只要少瞎折騰,發展只會更快!整天把政績掛在嘴邊,你是被吹捧得連自已姓什么都忘了!”
書房里,蔣震屏住呼吸,聽著王庭之接地氣的怒罵,忽然覺得這位老者格外真實。
而對趙天成的印象,也從之前的“陰險小人”,慢慢變成了“憨頭憨腦的執念者”。
可他又不得不承認,正是趙天成這股“認死理”的憨勁,才讓那么多人對他死心塌地。
跟著這樣的人,在官場上確實能得到實打實的提拔和幫助,可這份執念,如今也成了他的導火索。
“既然您不肯幫我,我也不勉強了。”趙天成站起身,語氣里帶著一絲失落,“天氣冷了,您多注意保暖,畢竟八十多了,感冒了也不是小事。”
“坐下!”王庭之的聲音陡然變冷,命令似的口氣說。
趙天成看著王庭之鐵青的臉,悻悻地坐回沙發,小聲嘟囔說:“您,您今天到底怎么了?怎么這么不對勁啊?”
“我沒怎么!是你!你攤上大事了!”王庭之盯著他,恨不得把道理直接塞進他腦子里去,頗為激動地說:“我本來不想說,可你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,實在讓人心急!”
他多想告訴趙天成,今晚常書記和蔣震剛在這里吃過飯,可這話怎么能說?
常書記這么高職務的領導,他的行蹤哪兒能輕易說出去?
這是官場的基本操守,你能破?
“我知道事情不小,但我不怕。”趙天成的語氣依舊固執,眼神也沒有絲毫的示弱。
“你以為蔣震對付你,是他自已的意思?”王庭之耐著性子分析說:“你跟領導的情分擺在那兒,要是不搞你這‘土皇帝’的一套,將來未必沒機會去京城當要職。可你偏偏太理想,太貪心。”
“土皇帝?您這是罵人!”趙天成猛地提高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