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雙目闔著。
她的臉上戴著供養(yǎng)袋,渾身插滿各式的管子,旁邊的儀器上,她的心跳緩慢,血壓偏低。
寧蘅終于緩慢站到她的面前。
她腦中一幀幀,一幅幅,全是她沖她微笑著的臉。
“你跳這首《飛花令》好漂亮,就跟我想象中的小仙女一模一樣,我叫蘇嫣,我們能做朋友嗎?”
“寧萱是吧?現(xiàn)在阿蘅是我最好的朋友,你要是再敢背地里耍陰招,別怪我對你不客氣!”
畫面一轉(zhuǎn)。
是她托著下頜,巧笑倩兮的著她:“往后有我在,我會保護阿蘅一輩子!”
……
字字句句,回蕩在耳邊。
成為利劍,一寸寸在她心上割著。
那種刺痛感從心底一點點溢出,蔓延至心臟,然后是四肢百骸,甚至是每一根經(jīng)脈。
那種悲痛是無聲的,是無法喻的,無處宣泄的,全身上下從頭皮到腳尖,每一根骨頭,每一寸皮膚,每一滴血液,甚至是每一個細胞,都像是被撕扯,被巨大的滾石轟轟烈烈的碾過,讓她痛不欲生。
良久。
她喉間艱澀的喚出了兩個字:“嫣嫣……”
短短兩個字。
床上的蘇嫣眼角有淚水滑過,從眼角滾落至臉側(cè),再到鬢邊……
寧蘅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而下,心如刀絞。
她終是崩潰的哭出了聲……
……
許久。
久到等她從icu出來的時候,天色已經(jīng)昏暗了。
她的臉上已經(jīng)不見淚痕,她的神色只剩下麻木,空洞,雙目無神。
傅瑾州走過來。
輕輕將她抱在懷中。
然后示意后面的那群從全球聘請來的白人醫(yī)生進門。
男人還是那樣溫柔又耐心的安撫著她,輕拍她的后背。
她沒有再哭。
她的眼睛干澀酸痛,也已經(jīng)哭不出來了。
就這樣哄了她很久很久,女孩兒的臉上依舊死氣沉沉。
就在這時——
醫(yī)院的長廊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,穿著華貴,妝容精致的安漾西急匆匆的朝著這邊跑來,“大哥,大嫂。我剛剛才知道原來你們在這家醫(yī)院。嚇?biāo)牢伊耍F(xiàn)在見到你們沒事,我就放心了……”
安漾西風(fēng)塵仆仆,臉上的擔(dān)憂真切真誠。
寧蘅死寂的眉眼終于在此刻有了那么一點點波瀾。
她抬眼,向安漾西,然后慢慢朝著安漾西走來。
安漾西被她的眼神的發(fā)毛,訥訥道:“大嫂……”
“啪!”
寧蘅揚起手,一巴掌狠狠落在安漾西的臉頰,這巴掌似乎用盡了全力,安漾西的臉上不僅高高腫起,而且唇角流出了血……
她眼神茫然且難以置信:“大嫂……”
“啪!!”
又是一巴掌。
寧蘅目光淡淡,甚至稱得上是平靜。
“大……”
“啪!!!”
第三個巴掌落下。
安漾西踉蹌著后退兩步,兩邊的臉都麻了,兩邊唇角全都是血,而寧蘅的掌心,也又紅又麻。
安漾西委屈的著她,以及……她身側(cè)的傅瑾州。
寧蘅汀泠輕淡的聲音在長廊中響起——
“我只問你,你的畫展,這些人是怎么進來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