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……”趙容朗有些手足無措。
他還真沒怎么哄過孩子。
他下頭幾個弟弟妹妹也素來不是愛哭的人,所以他幾乎真沒在這般耐心的哄過人,要真說也就是有應對曾經的江逐月胡攪蠻纏的經驗罷了。
還真沒哄過這般乖巧可愛的小孩子的!
偏偏這會子柳蕊也不在府中,他一時間還很有些頭疼,又怕蕭韶光哭太急,再引發他的喘疾。
最后還是趙榮康捻起桌上的芙蓉糕,直接塞到蕭韶光大張的嘴里。
“別哭了,吃糕點。晚點,讓二哥帶我們去瓦舍玩耍,我聽說那邊最近來了一只獅子,特別的威猛。”
蕭韶光的哭聲一頓,嘴里是糕點,他含含糊糊的問道:“真的,真的嗎?”
趙榮康看了眼趙容朗。
趙容朗微微一笑,替他擦著眼角掛著的熱淚,“當然是真的。不過得先做完功課!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
蕭韶光的情緒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
這會子他已經不糾結哥哥的離開了,而是開始期待起看獅子雜耍了。
趙容朗松了口氣,拍了拍趙榮康,讓他帶著蕭韶光下去洗把臉,今天的功課就先到此為止了。
趙榮康抿唇,拉著蕭韶光的小手走了。
而這邊,蕭承煜剛忍著心酸,走出柳府,迎面就看到一輛馬車行了過來,停在了門口。
他腳步一頓,抬頭就看到柳慶云走了下來。
柳慶云臉色有些疲憊,整個人看起來比起前段時間有些許灰敗,就是衣服上都有幾許褶皺。
他抬眼就瞧見蕭承煜,微微一愣,旋即像是反應過來,左右看了看,快步走了過來。
“阿煜,你……”
蕭承煜朝他拱手行禮,“老師。”
“你怎么來了?”柳慶云驚詫,“驛站現在放松了對你們的看管?”
蕭承煜略略垂眸,“他們主要的監視對象還是世子。我雖如今在世子身邊,但大家都知曉我與您親近,我有些許行動自由,我不過是來此敘舊,只要不是太長時間,倒也不妨礙。”
“就是怕會影響您和師母……”
“呵呵,我要是怕這個,我當初就不會進京了!”柳慶云冷冷一笑,“有本事就將我也拿了去下大獄。”
“老師——”蕭承煜喊了聲,猶豫地低聲道:“讓您們為我們擔心奔波了。”
柳慶云嘆了口氣,揉了揉額角,“我早就說,你不該進京的。現在的京都就是一灘渾水……我最近出去打聽了一圈,人人都閉門自危,聽說現在宮里消息很是嚴密,那江峰連一只蒼蠅都放出來。”
“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!還有,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,竟然敢給江峰和宦官這般大的權力……”
蕭承煜截斷他的話,“老師,您既然已經辭官,如今就合該頤養天年。”
“京都里的事情也好,宮里的事情也好,都已然與您無關了。您啊,不如趁著這樣的好機會,把阿蕊和阿容的婚事給辦了,不然今后怕再也沒有這般好的機會了。”
柳慶云一愣。
蕭承煜在離開他幾步遠,又深深鞠了一躬,“學生還有事,就先告辭了。下回再來拜訪老師,小光就拜托您費心看顧了。”
說完,他就轉身離開。
柳慶云看著他的背影半晌,才像是反應過來,視線在街道上掃過,垂下眼簾,對著車夫道:“去接夫人回來吧!”
柳夫人最近也在外奔波,不過都是女眷間的秋日宴,亦是有些消息透出。
“是。”
等到打走車夫,柳慶云這才慢慢悠悠地進了府邸,神色略有些沉重。
趙容朗見到他回來,忙上前來請安,“老師。方才阿煜哥來過,你可有碰見過他?”
見到趙容朗,柳慶云不清楚蕭承煜可否跟趙容朗透露出詳情,面色略有些復雜地應聲:“……嗯,門口說了兩句話。”
頓了頓,他提議道:“說來,最近短時間內恐怕宮廷里不會開設瓊林宴,我想著,不如趁此機會,把你和阿蕊的婚事辦了。”
“也正好先成家后立業,不然待得回頭你被安排了官職,就得走馬上任,恐怕就沒那么多時間辦雜事了。”
聞,趙容朗微微一愣,“現在?可阿宛……我們如何能回去……”
他怎么可能拋下消息未明的妹妹回村成親!
“我沒說要回去。”柳慶云解釋道,“我的意思呢,就是咱們先在京都把婚事給辦了。”
“也不大辦,就辦個小的,宴請下熟悉的人即可。”
“待得回去后,咱們再好好操持一番就是。”
“這……”趙容朗皺緊眉頭,有些猶豫,“這未免太簡陋了,而且這對阿蕊也不公平。這成親本是一等一的大事,對待女子更是如此,如何能給她留下遺憾。”
他希望柳蕊能夠如平常姑娘一般,該有的都有,而不是這樣低調寒酸的婚禮。
“我們不是那等在意虛禮的人,只要你能對阿蕊好,兩口子和和美美地過日子,我和她娘就很滿足了。”柳慶云說道。
“可……”
趙容朗還是有些猶豫。
而且,他很快就察覺出不對勁,忍不住悄悄打量起柳慶云,試探著問道:“先前咱們說好的是,待我有了功名,回去后再正經過聘禮成親的,現在我爹娘亦不在……還是說,您打聽到宮里的消息了?是有什么變故嗎?”
柳慶云心口一凜,面上卻是端著,叫人看不出真切想法,清了清嗓子,板著臉道,“我這不是看前頭出了江家閨女那事兒嗎?我也想明白了,你這孩子靠譜懂事,但架不住外頭不少人盯著你。”
“阿蕊這情況呢……你也曉得。所以,我就想著早日定下,免生變故,阿蕊一顆心也在你身上,你對阿蕊也好,故而趁此機會,早日成親也頂好的。”
這話雖然說得破綻百出,但前頭江飛鳳的事情,莫說是柳慶云,就是趙容朗如今想起來都倍覺無語,心有戚戚然。
于是,他的注意力就被這事兒給轉移開了。
他垂下頭,“是我對不住阿蕊……”
“誒,這事兒與你何干。你優秀又長得好,難免就惹得人青眼相待。但這也怪不了你啊,你道歉作甚?”柳慶云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我也并非是責備你,就是未免夜長夢多,也是為了絕了她人的心思而已。”
“你就當我是一個做父親的私心吧!”
見趙容朗面有踟躕,他說道:“你先好好考慮,我也會跟阿蕊和夫人提及的。”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