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陛下毫無作為,難免寒了臣子的心,亦會失了民心。”
那樣一來,局勢對燕王只有好,沒有壞處。
那么,不管如今內廷里是何人做主,都應該會明白這個道理,然后至少得保住晏臨樓的性命。
聞,謝危驀地笑了起來,“你這……難怪你方才有恃無恐的模樣!感情你都是盤算好的。”
“難怪你敢來尋我!”
“行,我會給你把消息送進去的。但愿,你們都會得償所愿吧!”
他伸了個懶腰。
蕭承煜側眸糾正:“是我們。”
謝危笑容愈深,卻沒有接這句話,而是緩緩道:“可能。”
“時候不早了,我也該回去了。今夜該是我輪值了!再會。”
說完,他扯過一旁的外袍披上,走了兩步,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扭頭回望:“下次想找我,直接來此就行。我下值一般會來此飲酒!”
蕭承煜頷首,表示明白。
月光艱難地穿透云層,灑下慘白的光,照見地上的霜露,夜幕下猶如一塊古老而厚重的暗色錦衾,緩緩自蒼穹鋪陳而下。
偌大的宮廷在夜色里收斂了白日的威嚴崢嶸,好似蟄伏的巨獸,只剩下起伏的輪廓。
皇宮內,趙宛舒他們依舊被囚禁在偏殿,每日里除卻送食水,和去往更衣,基本是沒有機會離開此地。
只有當主殿那邊需要他們去例行公事的把脈。
但一個活死人的脈,又哪里會有什么大變化呢!
然后就是被壓著開藥,開各種有用的藥方,前頭有個大夫開的漫不經心,還被拖出去砍了,尸體被拉走,就是留在地上的血跡也都被沖洗干凈。
現在偏殿里的不少人都猶如受驚的兔子,一見到進出的御林軍,就開始變得兩股戰戰,膽戰心驚。
更有甚者,都開始出現了過呼吸,直接暈倒的。
白日如此,夜間更是有不少人睡著睡著就驟然驚醒,然后壓抑著尖叫出聲的。
至少,謝危佩著刀,一身玄衣御林軍打扮出現在門口時,殿內就忍不住起了騷動。
偏殿的走廊掛著隨風搖曳的宮燈,將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,猶如黑色的精怪,殿內陡然就響起小聲的驚叫,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,連忙紛紛捂住嘴,不敢多。
趙宛舒挨著初云道姑依靠著,初云心態極好,這幾日是正常吃喝,面無異色,反倒是將自己養得面容紅潤的。
與其他消瘦如柴,面色憔悴的人就顯得格外不同。
趙宛舒被她所影響,這幾日也不擔驚受怕,吃好喝好,偶爾還跟初云聊聊天,除卻這偏殿的氛圍有些難受外,日子倒是也過得很是輕松愉快的。
她本來已經睡得迷迷瞪瞪的,驟然被驚醒,也是習以為然,很快就換了個姿勢,摸了摸眼角,打算繼續睡覺。
突然,一道陰影停在她跟前,將昏黃的宮燈都給遮擋住了。
趙宛舒聞到一股淡淡的熏香,又聽到身旁倒抽一口氣的聲音,她不由睜開了眼,慢慢抬起了頭。
因為還困意彌漫,她一時間還沒認出眼前的人是誰,怔怔然地看了好一會兒,都沒反應過來。
謝危見她這副心大的模樣,他都站在她面前這么久了,她居然還睡眼惺忪,不由頗為無語。
他壓低聲音道,“起來。”
趙宛舒腦子還有混沌,但聽到話,還是照著做了,慢慢扶著墻壁站起。
隨著站起,視線也變得清晰了許多,她愣了愣,緩緩道:“啊,是你啊。”
“隨我出去。”謝危直接道。
“哦。”
趙宛舒剛要跟上,手腕就被抓住。
初云一直在閉目養神,方才聽到聲音只睜眼看了眼,又閉上了,此時聽到趙宛舒竟然敢跟著一道走,她就沒忍住。
她站了起來,將趙宛舒往身后拉,眸子卻是看向謝危的。
“不知這位大人深夜喚趙大夫何事?莫非是陛下那邊需要診治?那也該是內侍前來,不該是您來吧?”
“而且,趙大夫的醫術不如我,請她前去,不如讓我先行去給陛下看看。我好歹是個道醫。”
當今陛下信道,最沒病倒前,可不是在宮中都供了不少道士,還封了國師的。
所以,一提到道醫,難免就更得陛下心的。
謝危如何看不出初云是在護著趙宛舒,但他并不曾在蕭承煜處聽說過初云,那么顯然是進來后,趙宛舒另行找的抱團之人。
只是,他沒想到,在經歷過這樣殘酷的環境后,初云竟絲毫都不懼,還敢與御林軍正面剛上。
倒是個難得的重情義的。
他揚了揚眉頭,“不用。我就需要她。”
他扯住趙宛舒另外一邊的手,朝著她揚了揚眉頭,顯然很是得意。
初云聞,眸色一沉,剛要說話,倒是趙宛舒終于清醒過來,望著這一幕,很是無語。
她連忙反手握住初云的手,湊過去小聲道:“沒事的,初云姐姐,他不會對我如何的。上回還是他幫我的,是個不錯的人。”
她沒講謝危給自己送消息的事兒,估摸著這回他來,說不得是有什么要事。
這些自是不能在這些人講,他才有這副做派。
初云皺緊眉心,顯然還是不放心,“你太過單純了,男人能有幾個好東西的。你還是得多加小心的……”
“我省得的。我要是半個時辰沒回來,還得勞煩初云姐姐替我操煩了。”趙宛舒壓低聲音嬌軟地說道。
聽到趙宛舒撒嬌,初云心口一軟,低聲道:“不對你就跑。”
雖然沒什么用處……
“好。”
趙宛舒笑容軟軟,扭頭對上謝危拉長的臉,曉得他是聽到方才的話,心里不高興了,歉疚地扯了扯唇角。
“謝大人,我們先出去吧!”
謝危瞪了眼初云,昂起頭,好像是驕傲的孔雀,先行快步走出了內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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