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誠沒想到自己竟然這般幸運,前去找江峰后,對方竟剛好辦完公務,甚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居然真的對此很是上心。
但這對于劉誠而,本身就是機會。
他從不曾有過這樣攀附江閣老的時機。
御林軍和中書省本身就是兩個體系,雙方極少有機會互相打交道,甚至圣上是很忌諱文武相交的。
所以,劉誠很愿意在此刻對江峰投誠。
謝危聞,不由微蹙眉頭,想攔在趙宛舒跟前。
畢竟,先前不知內情就罷了,但如今曉得趙宛舒是蘇驚聿的未婚妻,那就不能視而不見。
雖然懊惱劉誠引來江峰,但如今最好的辦法還是得把趙宛舒摘出去。
還有趙宛舒身上他給送的紙條,這若是被搜出來,他定是要判個泄露內廷消息,從而被處以刑罰的。
按照現在內廷戒嚴的程度,他恐怕是要折在這里了……
只是,他身體才動,劉誠好似知道他想做什么一般,動作麻利地抬手薅住他的胳膊。
“誒,謝危,你想干什么?閣老大人跟這位姑娘說話,你摻和什么?那么想護著你的姘頭?”
“李誠,你住嘴!別胡說,敗壞人家姑娘的名聲!”謝危額角青筋蹦跳,臉色難看至極。
他是真沒想到劉誠竟會去做這般損人的行為。
御林軍勾結前朝閣老,虧得他也做得出來!
為了害他,竟是連前途都不想要了!
不,興許他就是太想要前程了!
而今陛下病危,朝中各種事務根本就管不過來,都是由中書省內閣眾人分管,內廷小事自是也鬧不到陛下跟前了。
只是,他沒料到,同僚間的瑣碎小事,劉誠最后竟然上升到這樣的高度。
劉誠知曉他是怕了,心中愈發得意。
謝危前頭多威風,對他譏諷有加,而今卻也怕成這副鵪鶉模樣,活該啊!
他略微抬了抬下巴,神色倨傲,嗤笑道:“敢做不敢當啊,都被抓了個正著了,還死不承認!讓開!”
“你——”
謝危剛要動,就被趙宛舒拉住了胳膊,“謝大人,此事與你無關!”
“趙大夫——”
“趙大夫?你姓趙?”江峰眉頭微微一揚,顯然是被此勾起了些許不好的回憶。
趙宛舒暗暗呼了口氣,抬起鴉羽般的眼睫,融融暗光落在臉上,就仿似秋夜寒霜,瑩瑩潤潤,璀璀容光,叫人見之忘俗。
特別是那雙翦水秋瞳,猶如盛著明媚春水。
這是一個容色極盛的姑娘,令人觀之難忘。
但江峰跟在看到她的瞬間,神色卻是不由一僵。
這樣的人是叫人極為印象深刻的,可就是如此,才更叫人尷尬。
“——是你!”
“你怎么在這里?”
他突然想到,當初在招募來的眾多大夫中,確是有幾位女子的。
女醫雖是稀少,但并不是沒有,世家流傳間也愛培養女醫以護理女眷的。
但對比男子而,拋頭露面的女醫畢竟是鮮見的。
那時,他心掛圣上病情,又心念朝廷庶務,只匆匆一瞥,都不曾細看,竟沒注意到趙宛舒的存在。
兩家的恩怨,猶在眼前浮現,他心內有不自在,但多年的官海浮沉,面上卻是喜怒不形于色。
那瞬間的尷尬,就似蜻蜓點水,一晃而過,不留痕跡。
但不只是謝危,就是趙宛舒,幾人都是心明目秀之人,幾乎是剎那間就捕捉到那絲情緒的變化。
謝危若有所思,他眸色一轉,陡然驚詫出聲問詢:“閣老,您識得趙大夫?”
江峰斂目,掩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弓,語氣平靜而漠然。
“有過一面之緣。”
他掀起眼皮,冷淡地覷著趙宛舒。
上回的事實是鬧得不愉快,榜下捉婿,還捉了個有婦之夫不打緊,還是捉得昔日同僚柳慶云的女婿,甚至鬧得對方親自上門來討要。
這才真正叫他丟臉。
但他如今權勢煊赫,倒也無人敢在他跟前提及,譏諷此事。
現今再見到趙宛舒,才想起此樁糗事。
趙宛舒知他不愿提,聽聞此事過后,江峰內宅好一陣不穩,兩位夫人鬧出爭奪內宅權柄,江飛鳳更是病情復發。
更不用說,柳先生的上門,更是令他顏面掃盡。
江峰聲勢赫赫,帝簡在心,乃是安京炙手可熱之人,這般的事可不就是黑歷史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。
想必,他也多年不曾有過不順心之事!
趙宛舒微微一笑,拱手一禮,“是。趙氏見過閣老!”
江峰眉頭一鼓,冷冷道:“夜深人靜,孤男寡女,你們二人在此作甚?”
他又轉向謝危,“謝危,你出身安鄉子爵府,世家貴胄,合該明白男女大防。又身為御林軍長史,更該知曉宮內規矩,禁止擅離職守。”
“知一犯二,罪罰加一等。”
謝危摸了摸鼻尖,眸光燦燦,拱手道:“是。屬下知錯,下次定知而改之,絕不再犯。”
“只是,”他略抬眼,斜睨著趙宛舒,“此事確有內情。”
“她先前受了傷,屬下看她可憐,就給她拿過一回傷藥。今日,屬下亦是當值,經過偏殿時,又碰見了她,便想著好人做到底,再給她一回傷藥。”
“您也知曉,那偏殿里男女皆有,實是不利于她換藥,這才領她來此更換。絕無絲毫他意!”
“是么?”江峰聞,驀地嗤笑一聲,指著旁邊滿臉無辜的趙宛舒道,“你可知她是何人?”
“她是隨同燕王世子入京的,其未婚夫乃是燕王麾下的第一人。”
“也是曾經煊赫一時的鎮國公府的世子,蘇驚聿。”
“我也有所耳聞,你幼時與蘇驚聿情同手足,同吃同睡,抵足而眠,情分非同尋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