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他很快就又要伸手幫忙。
孫妹妹歪頭看他,“你不怕了嗎?”
紅楓:“……不怕。”
孫妹妹點頭,“那就是了。這青蟲有什么好怕的,我連竹蟲都吃過,用油炸一下,撒了鹽巴,可香脆了。”
說到這,她頗為懷念地砸巴著嘴。
紅楓:“……”
他閉了閉眼,臉上略有些扭曲,好了,這下他徹底沒了心思去傷春悲秋了。
他不想討論這個令胃部沸騰的話題,轉而岔開話頭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孫阿妹!”孫妹妹邊吭哧吭哧地剝豆子,邊順嘴回答道。
“孫阿妹?”紅楓一怔,“這是你的小名?大名呢?”
他總不能喊個小姑娘小名的,太過親昵了。
孫妹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,“什么大名小名?我是姐姐的妹妹,就叫孫阿妹。”
想了想,她說道,“姐姐說,這是爹娘給我取的名字。本來后頭是要給取大名的,但我們爹娘沒了,姐姐去找識字的讀書人給我取名的,還給提了肉,對方都不肯。”
“為什么?”
孫阿妹撇了撇嘴,不高興道:“說我們克父母,是不祥的人。還把姐姐給趕回來了,姐姐都哭了!”
“哼,我才不要什么大名。我這名字就挺好的,孫阿妹,念著多好聽呢!”
紅楓聞,神色一時間有些恍然,心中也明白孫橋橋安慰自己時的闊達了。
父母早亡,幼妹嗷嗷待哺,她卻依舊能夠一心向上,毫無怨。
自己又何至于這般自怨自艾呢……
紅楓的心情逐漸平復,而這邊黎昭群沖出家門后,心情郁卒到了極致,他腹中饑餓,人也倍感疲憊,心中更是悲憤交加。
他在外頭轉悠了許久,最后去了碼頭附近。
那處連著連綿不絕的河流,其上有船舶停靠,更有不少的碼頭工來來往往,肩上都是沉重的沙包。
黎昭群站著看了會兒,只覺得眼前陡然一黑,一頭就栽進了湍急的河流里。
“哎呦,有人跳水了!”
“出人命了,有人跳河自盡了!”
……
一時間,碼頭上都甚是混亂。
幾條人影飛快地跳入河內,以飛魚般的速度,迅速地朝著黎昭群的位置劃去。
幾人合力,三兩下把人給撈了起來,然后就開始給人拍腹排水。
“少爺,三少爺,你怎么樣了?”一人焦急喊道。
黎昭群吐出一口水,抬頭就對上那人熟悉的眉眼,一時間,委屈就涌了上頭,抱著對方就嚎啕大哭起來。
“阿魚叔,嗚嗚嗚……”
阿魚叔尷尬地被他抱了個滿懷,低頭見他哭得像個孩子,也不好推開人,只能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三少爺,您受委屈了。”
“還是先換身衣服吧!”
黎昭群哭了一場,就被阿魚叔幾人領著去客棧,換了件干爽的衣服。
隨后,他就像是自閉一般,靠在床頭,悶悶地不再說話。
阿魚叔讓人去廚房弄些吃食過來,扭頭對黎昭群道:“三少爺,不管如何,您也不該跳河啊!”
“您這樣,若是叫夫人老爺知道了,豈不是要傷心?”
黎昭群一說到這個,也是倍感委屈,“我沒有……”
他就是不小心餓暈了,然后一腦門栽倒下河里的。
他雖然傷心紅楓的背叛,但也不至于去尋死。
阿魚叔卻沒有信,繼續道:“你是跟著那……那人離開的,為何今日只有您一人在外,還魂不守舍的”
“是不是他做了對不起少爺的事?若是如此,我定然是要給少爺討回公道的!”
說完,他見黎昭群抿唇不語,卻并沒有反駁,便知是真的。
他心中暗道,還是大夫人料事如神。
然后起身就要去找人。
黎昭群見此,忙抬手拉住了他,“等等,阿魚叔……”
他抓住阿魚叔的衣袖,抿了抿唇,垂頭喪氣道:“您別去了……真的,沒什么的……”
“三少爺。”阿魚叔皺眉,“你這一片心意,若是叫人負了,我們定是要給你出口氣……”
若不是吃了大委屈,以三少爺的性子,何至于這般嚎啕大哭呢!
黎昭群搖了搖頭,臉上浮現出悲傷,眼角也忍不住紅了,他別開臉,小聲道:“阿魚叔,你們怎么在這里的?”
“何時來的?”
阿魚叔愣了愣,也有些尷尬,撓了撓頭,他重新坐了回來,“三少爺,您也別怪夫人……”
“你說吧,我不生氣的。”黎昭群慢慢道。
阿魚叔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,見不似作偽,才慢慢吞吞道:“那什么,您離開的第二日,大夫人就叫我們跟了上來。”
“你放心,大夫人不讓我們做什么的,就是讓我們護著您的周全。”
“大伯母?”黎昭群愣了愣,苦澀一笑,“也是。大伯母做事素來周全……要是換成我娘……”
恐怕早早就把他給抓回去了。
也就不會發生這么事情了。
這般想著,他又問道:“那你們都知道了?”
阿魚叔低低道了聲:“……嗯。”
“果然,你們不但曉得我在外頭擺攤替人寫信,還知道了紅楓與人……”黎昭群笑容愈發難看,他抬手捂住臉,“你們為何都不與我說一聲?”
“莫非是都想看我笑話么?”
這話里的邁遠其實很是沒道理的。
黎昭群也知道。
但此刻,他就只能對外人去著惱,才能平復心中的煩悶郁躁。
阿魚叔神色復雜,他何嘗不懂黎昭群的苦悶,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。
他有心想說紅楓是有些許苦衷,但想到夫人提出的要求,嘴巴就像是被黏住了,自是無法說出開解的話來。
他只能含含糊糊道:“對不起,三少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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