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不知道如何來的勇氣,強撐著與晏鳳樓對視,咬緊牙關道:“若真為民,當勸諫圣上,革除弊政,而非兵戈相向!這才是忠臣所為!”
晏鳳樓眼中精光一閃,聲音驟然冷厲,不再是那般溫和有禮,透著濃濃的嘲諷。
“勸諫?”
他嗤笑一聲,振袖一揮,廳內的燭火隨著他的動作搖曳不定,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墻上,顯得愈發高大可怖。
晏鳳樓的目光中透著深深的譏諷和憤怒:“我父王征戰多年,立下多少赫赫戰功,這些朝野上下難道不知?朝堂上下誰比得過我父王的功勞?”
他在廳內來回踱步,聲音越來越激昂,“我父王五次上書,陳述朝政弊病,結果卻是被奸臣所阻,反而落下個‘圖謀不軌’的惡名!”
“陛下不但不聽父王忠,反而削了父王兵權,還三番五次想要廢黜父王爵位!若非父王在軍中根基深厚,只怕早已命喪黃泉了!”
“哦,還有一位?!彼刍厣?,看向黎昭群,眸光幽深,“曾經的鎮國公,蘇家軍何等的風光,拋頭顱灑熱血,換回十座城池,卻還是敵不過朝野傾軋,最終落得個滿門抄斬?!?
黎昭群聞,不由一震。
曾經戰功赫赫的鎮國公府,因一紙詔書變成累累白骨,全府上下幾百口都不曾幸免。
黎昭群唇角抖了抖,抿唇道:“那是因為蘇家……蘇鎮國公他,他通敵叛國……”
“呵,好一句通敵叛國!”晏鳳樓冷冷地盯著他,走近幾步,聲音愈發冰冷,“昨日蘇鎮國公能被扣上通敵叛國的名頭,今日亦是輪到我燕王府了。”
他咄咄逼人,氣勢如虹,“蘇家滿門抄斬的真相?還不是那些奸臣眼紅蘇家的功績和權勢,捏造罪證,栽贓陷害!那所謂的‘通敵證據’,不過是一封偽造的信件罷了!”
黎昭群震驚地看著晏鳳樓,一時語塞。
他從小生長在安京,生長在錦繡堆里,對朝堂上的明爭暗斗一無所知,只知道鎮國公府的覆滅是因為通敵叛國的罪名。
若是晏鳳樓所屬實,那這朝廷的黑暗,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。
但他很快又堅定道:“無論如何,我不能背叛陛下的。若是你們真心為民,就該找其他方法,而非兵戈相向!”
晏鳳樓見他如此固執,眼中怒火燃燒,他一把抓住黎昭群的衣領,將他拎起,聲音冰冷,“黎昭群,你真以為我在與你商量?”
黎昭群被提得雙腳離地,呼吸困難,卻仍然倔強地看著晏鳳樓,眼中毫無懼色,“殺了我吧,我死也不會答應你的要求!”
晏鳳樓冷笑一聲,松開手,黎昭群重重摔在地上,咳嗽不止。
“三少爺,三少爺你怎么樣了?”阿魚叔拖著滿是傷痕的身軀,掙扎著想要靠近黎昭群,卻被侍衛死死按住。
他怒視晏鳳樓,雙眼通紅,聲音嘶啞,“你這個孽障,你有什么沖著我來,莫要傷我家少爺!”
聞,晏鳳樓挑了挑眉,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。
他緩步走到阿魚叔面前,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,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。
“你們倒是主仆情深!”晏鳳樓的聲音輕柔卻透著寒意,“我若是不如你們的意,豈不是太不識趣了!”
“來人,把他們帶到外面,好生‘款待’一番?!?
話音剛落,兩名魁梧的侍衛立刻上前,粗暴地拖著阿魚叔和林十往庭院走去。
阿魚叔奮力掙扎,卻無濟于事,林十失血過多,虛弱不堪,幾乎被完全拖拽著移動的。
“不!住手!”黎昭群掙扎著爬起來,想要阻攔,卻被另外兩名侍衛死死按住,動彈不得。
他拼命掙扎,大喊道,“放開他們!他們只是聽從我的命令!”
“黎昭群,希望你能好好想想,接下來該怎么配合我們。”晏鳳樓輕輕一笑,眸中寒光四射,“否則,你那兩個忠心的隨從,恐怕會吃不少苦頭。”
說完,他也朝著庭院走去,背影修長而優雅。
侍衛將黎昭群按在地上,他只能絕望地看著阿魚叔和林十被拖出大廳。
隨后,凄厲的慘叫聲從外面傳來,刺痛了他的耳膜。
黎昭群心如刀絞。
他能想象到阿魚叔和林十將要面對什么樣的折磨,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魯莽和無知。
如果他當初不堅持要借宿山莊,如果他再謹慎一些,阻攔阿魚叔他們去探查后山的秘密,也許他們現在已經安全離開,繼續前往安京了。
但現在后悔已經沒有用了。
他睜大眼,忍不住哽咽出聲,淚水潺潺而流,無力地被摁在地上,無法動彈。
“求求你,別做那樣的事……”黎昭群嘶啞的哀求。
庭院中的慘叫聲越來越響,夾雜著鞭聲和呵斥聲。
黎昭群閉上眼睛,淚水從眼角滑落,沾濕了地面。
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——他既沒有武藝可以救人,也沒有權勢可以震懾對方,甚至連一個明智的決定都做不了。
又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來,黎昭群的身體猛地一震。
“三少爺,不必管我們……我們不畏死!”是阿魚叔的聲音。
黎昭群心如刀割,咬緊牙關,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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