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鳳樓的神色越發古怪了。
“所以,他不給我回信,也是因為他中毒出事了?而原因是,他管不住嘴?”
趙鴉不敢答話,垂頭不語。
晏鳳樓想到這個中毒理由就有些發笑,“好好好,好他個晏臨樓。我們在這拼死拼活的,他倒是好,做事這般不謹慎,生生拖了咱們后腿!因為吃食耽擱大事,他也不怕丟人!”
譏諷了一通后,他扭頭看來,“如今呢,人可還活著?”
“這……好像還活著!”趙鴉回道。
晏鳳樓抬手捏了捏下巴,嗤笑:“也是,若是死了,現在整個京城怕是更要大亂了。就算是真的死了,也不敢傳揚出來的。”
畢竟,如今皇帝都沒了,那些朝臣想要個好控制的傀儡皇帝,那就必然不敢在此時動晏臨樓。
那樣,只會惹怒他父王。
一旦父王揮軍北上,整個安京都要完了。
這般想著,他走到窗前,背對著趙鴉,“既是在京中出事,又這般久沒動靜,想來所用絕非尋常毒物。能在戒備森嚴的驛站里悄無聲息下毒,對方的來頭定然不小?!?
他閉上眼睛,深深吸了一口氣,再緩緩吐出。
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他身上,月白色錦袍在光影中更顯飄逸出塵,可他周身的氣息卻更冷凝了幾分。
晏臨樓中毒之事,確實出乎他的預料。
雖與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自幼不和,為爭父王青睞明爭暗斗,但在大事上,兩人終究站在同一陣線。
如今晏臨樓生死未卜,計劃難免受影響,可轉念一想,又覺得頗為諷刺。
片刻后,他睜開眼,轉過身來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,緩緩踱步到茶案前,動作優雅地為自己斟了盞熱茶,輕啜一口。
“蕭承煜呢?”
“蕭統領也在驛站中,我們沒有聯絡上?!壁w鴉回道。
晏鳳樓點了點頭,放下茶盞,“有蕭承煜在,至少能保住我那傻弟弟的性命?!?
蕭承煜別的不說,智勇雙全,有勇有謀,他是絲毫不懷疑他的能力的。
不然,當初他也不會去招攬蕭承煜。
只可惜,蕭承煜卻不愿意!
不過也是,蕭承煜本身出身就好,想來也不是那等隨意用小恩小惠就能招攬得了的。
所以,晏鳳樓倒是對他沒有怨。
“既然晏臨樓指望不上,那我們便只能靠自己。”晏鳳樓重新轉向趙鴉,“你繼續探聽驛站的消息,務必想法子跟蕭承煜聯絡上。然后,再密切關注京中動向,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?!?
“還有城防的調動亦得多加注意。其他的,我這兩日親自出去瞧瞧!”
剛好,他是以商賈的名號入京的,又有理陽公夫人他們的許諾,剛好借住查看鋪子地址的名頭,出去走動走動?!?
“是?!壁w鴉應聲。
他點頭稱是,正欲退下,又被晏鳳樓叫?。骸斑€有,想法子給京外傳信,小心為上。如今局勢不明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?!?
“屬下明白?!壁w鴉躬身退去,房間重新陷入寂靜。
晏鳳樓走回案前,看著那幅被墨漬破壞的《蘭亭序》,輕輕搖頭。
他抽出一張新的宣紙,重新拿起筆,狼毫在指間靈活轉動,字跡依舊俊秀,卻比剛才多了幾分剛勁。
“晏臨樓啊晏臨樓,”他一邊寫字一邊輕聲自語,“你這般急躁,做事又缺乏周全,偏生父王卻最是在意你!”
筆尖在紙上游走,“父王成事在即,你這般行事,可得叫父王好生著惱的!不過,這樣也好,你素來自我,如今你自顧不暇,倒是我便宜行事了?!?
寫完一頁,他放下筆端詳片刻,眉頭微蹙,似是不滿。
隨即重新提筆,在紙的空白處落下“孤芳自賞”四個字,筆鋒凌厲,與前面溫潤的字跡形成鮮明對比。
隨后,他將筆擱在筆架上,走到茶案前重新斟茶。
熱茶的香氣裊裊升起,他輕嗅一口,眼中閃過一絲滿意:“這理陽公府的茶,就是香醇?!?
想起黎昭群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,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。
他就喜歡逗弄這種小獵物!
理陽公對他的欣賞,他也不出奇,只要能達成目的,他自是什么都愿意去試試的。
“這京中當真是臥虎藏龍呢……只要借著理陽公府的名頭行事,倒是能有不少優勢……”
說著,他便站起身,整理了下衣裳,扭頭又對著銅鏡整理鬢發。
鏡中的人俊美如玉,桃花眼波光流轉,叫人見之生喜。
他最好的就是這副皮囊了。
他慢慢悠悠的出了門,打算去拜會下理陽公夫人。
理陽公既是出門公務了,他要出去,自是得先知會下理陽公夫人。
理陽公夫人聽說他來了,連忙讓人把他請了進來,見得他這副俊美模樣,不由輕輕一笑:“嚴公子,可是府中有招待不周的?”
“夫人說笑了,嚴某賓至如歸,此次也是多謝夫人照料?!闭f著,晏鳳樓接過侍從手里的匣子,遞了過來,“昨日倉促,不曾來得及備禮。這是小小薄禮,贈與夫人,還請夫人莫要嫌棄?!?
說話間,就把匣子呈了上去。
理陽公夫人微訝,確也沒有推拒。
打開那匣子,就見得里面一支燕翠寶石頭面,寶石乃是少見的血寶石,燕翠更是栩栩如生,蒼翠奪目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燕地多燕雀,這是上等燕羽所制燕翠,這血寶石也是嚴某偶然所得,做了個頭面,本就是想帶來安京看看情況的。如今看來,只有夫人才最是般配得上這寶石頭面了?!标跳P樓笑瞇瞇道。
“此物太過貴重了!”理陽公夫人看了一眼,就連忙合上了匣子,“嚴公子是打算開首飾鋪子么?此物都可作為鎮店之寶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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