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的盛夏來得格外烈，太極殿的琉璃瓦被曬得發(fā)燙，卻比不過阿史那云的脾氣——她正拎著狼首匕首，追著欽天監(jiān)的老學(xué)究滿院子跑，珊瑚珠串掃過蟠龍紋燈籠，驚得朱漆柱上的狼龍紋都跟著打顫。
    \\\"你再說一遍？\\\"她匕首尖抵住對方后頸，\\\"說什么'狼龍換血，國本動搖'？信不信云兒把你扔進(jìn)狼毒草田，讓你跟草汁好好聊聊國本！\\\"
    蕭承煜靠在廊柱上笑出聲，手中的狼首銀鈴被汗水浸得發(fā)亮。自鴻臚寺事變后，欽天監(jiān)總拿星象說事，偏生阿史那云最聽不得有人咒她未出世的孩子。\\\"好了，\\\"他起身替老學(xué)究解圍，指尖劃過對方袖口的狼首暗紋——這是蘇挽月新制的麗嬪宮裝紋樣，\\\"麗嬪整理的《胡漢星圖》明日就要進(jìn)呈，你若再胡，就去給麗嬪當(dāng)三個(gè)月書童。\\\"
    提及蘇挽月，阿史那云的匕首頓時(shí)松了勁。她望著遠(yuǎn)處麗嬪宮飄出的纏枝蓮紋帷幔，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月城密信：老鴇被發(fā)現(xiàn)死在青樓，懷里抱著半枚蟠龍玉佩，狼首刺青的傷口還滲著北狄狼毒草的汁液。\\\"陛下，\\\"她忽然壓低聲音，\\\"月城的風(fēng)沙，怕是要漫進(jìn)長安城了。\\\"
    與此同時(shí)，月城的沙丘下，灰衣人跪在狼首圖騰前，掌心按在母親遺留的狼首玉佩上。右相余黨送來的密信在沙地上投下陰影，火漆印里的纏枝蓮紋，正與他刺青的狼首形成詭異的對稱。\\\"蕭承煜要開胡漢榷場？\\\"他低笑，指尖劃過信末的\\\"狼龍雙亡\\\"四字，\\\"當(dāng)年太后沒做成的事，就讓我們來完成。\\\"
    長安的榷場開市那日，阿史那云特意穿了北狄婚禮的織金長袍，腰間卻系著蕭承煜送的蟠龍紋銀帶。她牽著追風(fēng)，看著中原商人與北狄馬幫互遞玉佩——狼首與蟠龍的紋樣在烈日下交映，忽然聽見人群里傳來異響。
    \\\"不好！是狼毒草煙！\\\"青禾的警示未落，數(shù)十名戴狼首面具的刺客已破圍而入，刀刃上泛著與老鴇傷口相同的藍(lán)光。阿史那云本能地護(hù)住小腹，卻見蕭承煜已抽出蟠龍劍，劍穗上的狼首銀飾在陽光下劃出銀弧。
    \\\"保護(hù)榷場！\\\"他的劍刃劈開刺客面具，露出底下的纏枝蓮刺青——正是右相府的標(biāo)記。阿史那云忽然想起蘇挽月曾說，父親的舊部常以纏枝蓮為號，卻不想他們竟與北狄叛徒勾結(jié)。她摸出狼首匕首，忽然看見遠(yuǎn)處城墻上，灰衣人正舉著弩箭，瞄準(zhǔn)的不是她，而是蕭承煜。
    \\\"小心！\\\"她撲過去的瞬間，弩箭擦過蕭承煜的肩甲，卻在落地時(shí)炸開狼毒草霧。阿史那云望著他滲血的左肩，忽然想起灰衣人說的身世——原來他們的血，早在二十年前就該流在一起，如今不過是讓狼龍盟約，在鮮血里扎根更深。
    榷場之亂在蟠龍衛(wèi)與狼衛(wèi)的合擊下平息，蕭承煜卻在清理刺客遺物時(shí)，發(fā)現(xiàn)了半幅地圖。上面用狼血畫著長安與月城的雙城標(biāo)記，狼首與蟠龍的眼睛處，分別標(biāo)著\\\"換血\\\"與\\\"斷脈\\\"。\\\"看來他們想在雙城同時(shí)動手。\\\"他望著地圖上的狼龍紋裂痕，忽然想起冷宮石墻上的殘句，\\\"狼心不死，龍鱗難全原來指的是雙城血案。\\\"
    是夜，麗嬪宮的燭火格外明亮，蘇挽月正在整理太祖年間的榷場舊檔，忽然聽見窗外傳來狼首銀鈴響。阿史那云抱著半幅染血的纏枝蓮紋錦緞闖入，上面用北狄文繡著\\\"狼龍換血夜，雙城斷脈時(shí)\\\"。
    \\\"蘇姐姐，你看這紋路！\\\"她將錦緞按在《胡漢星圖》上，狼首與蟠龍的眼睛，恰好對應(yīng)長安的太極殿與月城的盟碑，\\\"他們要在中元節(jié)那天，用我們的血，斷了狼龍盟約的根！\\\"
    蘇挽月望著錦緞角落的繡工，忽然想起父親書房的暗格——那里也有同樣的纏枝蓮與狼首交織的紋樣。\\\"中元節(jié)，是狼龍盟約初立的日子。\\\"她指尖劃過星圖上的狼龍星象，\\\"他們想在太祖忌日，用逆血儀式毀了盟約。\\\"
    蕭承煜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，他手中握著從灰衣人處繳獲的雙玉佩——狼首與蟠龍的裂痕間，竟嵌著半粒北狄寒鐵。\\\"當(dāng)年太后掉包時(shí)，在玉佩里動了手腳。\\\"他望著阿史那云震驚的眼神，忽然輕笑，\\\"可她不知道，狼血與龍血交融時(shí)，寒鐵會化作春泥，讓盟約的根扎得更深。\\\"
    中元節(jié)的前夜，長安與月城同時(shí)飄起狼毒草的白霧。阿史那云站在太極殿的盟鼎旁，看著蕭承煜將雙玉佩按在鼎心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他肩甲下的狼首紋身，已與她腕間的蟠龍銀鐲，在月光下連成完整的盟約紋。
    \\\"怕嗎？\\\"他替她別好鬢邊的珊瑚珠，指尖掠過她小腹的微隆。
    阿史那云忽然咬住他的指尖，狼首銀鈴撞在蟠龍玉佩上：\\\"北狄的母狼，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怕。\\\"她望著鼎中沸騰的狼龍血，忽然聽見月城方向傳來狼嘯——是阿史那綾的狼首大旗到了，\\\"再說了，咱們的孩子，可是要在狼龍共舞的星象下出生的，怎會怕這點(diǎn)小霧？\\\"
    月城的盟碑前，灰衣人望著南方的火光，忽然看見阿史那綾的狼首-->>鐵騎踏碎沙丘。他摸出母親的斷玉簫，卻聽見簫孔里傳來狼龍和鳴——那是雙玉佩在長安的盟鼎中，正將他的陰謀，化作護(hù)佑雙城的星火。
    長安的晨鐘響起時(shí)，阿史那云忽然感覺腹痛。蕭承煜抱著她奔向?qū)嫷睿愤^御花園時(shí)，狼毒草竟在盛夏開出了雪色的花。蘇挽月捧著《胡漢星圖》跟在身后，看見星圖上的狼龍星象，此刻正化作雙月同輝的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