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6章
蕭頌先遞了折子。次日清晨便得了宮里的內(nèi)監(jiān)的回信,圣上準了冉顏回蘭陵,但臨走之前須得入宮一趟為晉陽公主復診。
冉顏換好翟衣,趁著三個孩子還在睡覺,便匆匆入宮。
馬車行至宮門口,正停下讓侍衛(wèi)核查身份,冉顏便聽見劉青松的聲音,“九嫂,我同你一起去。”
冉顏挑開車窗簾子,看見劉青松一襲綠色官服策馬而來。
劉青松眼下正在婚假中,本不需要過來,但上次冉顏被綁的事情讓他心有余悸。劉青松來大唐十幾年,仿佛混的風生水起,可時至今日也不能完全融入,冉顏之于他來說,是親人,且是這個世上唯一不可替代的親人。
冉顏心底微暖,“謝謝。”
劉青松干笑了幾聲,“得了,冉女士忽然這樣溫和,我還真是有些難以接受。”
“你就欠虐。”冉顏放下車簾。
這時宮門的查驗已過,馬車緩緩行了起來。
冉顏到內(nèi)苑的宮門前下了車,等了一會兒,有內(nèi)典引疾步出來,看見冉顏和劉青松,躬身道,“獻梁夫人,劉醫(yī)丞,晉陽公主去了東宮,請二位移步隨奴婢來。”
內(nèi)典引揮手,令人抬兩個肩輿來,“二位請。”
冉顏將藥箱交給旁邊的內(nèi)侍,坐上肩輿。
從內(nèi)苑到東宮還有一段路,但大都是林蔭道,冉顏垂眼小憩。就連劉青松這么愛貧嘴的人,在皇宮內(nèi)亦是一不發(fā)。
不知走了多長時間,冉顏隱隱能聽見吵鬧的聲音,雖然聽不大清楚,但能感覺出有不少人。
冉顏睜開眼睛。
劉青松小聲道,“到東宮了。”
晉陽公主過來看望李承乾,肩輿自要抬到他的居所。
隨著漸行漸近,聽見的聲音也越發(fā)清晰,其中有個聲音高喊,“使我有天下,將數(shù)萬騎到金城,然后解發(fā),委身思摩,當一設,顧不快邪!”
冉顏對這樣晦澀的話也能大概理解,意思是,如果我擁有天下,就帶著數(shù)萬騎到金城,把頭發(fā)披散,去向思摩稱臣,當他的將軍,那樣多好!
這話,若是傳入李世民和朝臣耳中,后果可想而知。
肩輿在院門口停下,冉顏站起來理了理衣裙,等待內(nèi)侍去通報。
等了兩盞茶之久,去通報的內(nèi)侍才大汗淋漓的返回,“獻梁夫人和劉醫(yī)丞請。”
過了拱門,敲鑼打鼓的聲音更嘈雜,冉顏從廊上經(jīng)過,能看見草木掩映的院中,一群胡人裝扮的人,冉顏一眼便看見,其中竟有李承乾。
轉了個彎,冉顏已經(jīng)能夠清楚看見,清泉樓旁邊的合歡樹下作了幾個類似突厥人住的穹廬,系上幡旗,表明每個穹廬都是一個部落。
在穹廬前架了火堆,兩個內(nèi)侍扮作突厥女人,正在翻烤火堆上的羊。
冉顏看著李承乾,他安瑾死的那日顯得精神了許多,不對,應該說是過度的亢奮,一般正常人不會露出這樣不正常的神情。
“我明天便死了,你們飽餐一頓,準備好哭喪。”李承乾用刀將羊肉下一塊,用手抓起來便啃。
眾內(nèi)侍連忙上前也去哄搶羊肉。
吃完羊肉之后,李承乾便躺到穹廬旁的席上,內(nèi)侍們見狀,立刻丟棄羊肉,撲上前去嚎啕大哭,“可汗!可汗!”
內(nèi)侍尖細的聲音,哭的情真意切撕心裂肺。
內(nèi)侍見冉顏遲遲不走,抬袖拭了拭鬢邊的汗水,小聲提醒道,“獻梁夫人,公主在小東廂內(nèi)。”
冉顏這才收回目光,隨著內(nèi)侍進小東廂。
晉陽公主一襲鵝黃色的襦裙,托著腮靠在幾上,看見冉顏和劉青松進來,便道,“夫人和劉醫(yī)丞請坐。”
“謝公主。”
“謝公主。”
兩人躬身謝恩,在席上坐了下來。
“夫人是神醫(yī),我看書上說,神醫(yī)可以生死人肉白骨,夫人能把安瑾救活嗎?”晉陽公主擰著眉頭一副苦惱的模樣。
“為何要救安瑾?”冉顏問道。
晉陽公主眼睛里有霧氣蒙上,“以前安瑾在的時候,皇兄從來不會如此,他這樣,我很害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