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道高麗,與東疆主力東西對進,夾擊濟州島上的大和水軍,想要以這一戰(zhàn)定乾坤。
此策何止大膽,簡直是瘋狂。
他凌川怎敢篤定自己能在異國之地一路勢如破竹,如期完成這千里奔襲?倘若在高麗陷入僵局,莫說奇襲濟州島,自身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之?dāng)?shù)。
有人心下駭然于凌川的狂妄,亦有人暗自驚嘆其眼光之毒辣、魄力之驚人。
而他此前一路高歌猛進,連克百濟、新羅,也證明其麾下兵鋒之銳,這或許正是他如此行險的最大依仗。
凌川事事?lián)屜?,秘而不宣,直至箭在弦上才通傳主帥,這分明是未將林遠圖這位東疆統(tǒng)帥放在眼中,眾人此刻方知,方才林遠圖為何如此不滿。
正如林遠圖所,凌川這支‘箭’已然離弦,無可挽回。東疆大軍如今唯一的選擇,便是全力以赴,配合他完成這決定勝負的一戰(zhàn)。
滿堂將領(lǐng)尚沉浸在震驚與復(fù)雜的思緒中,唯獨總參軍蔣瑜煥低垂的眼簾下,有一抹難以察覺的陰狠一閃而逝。
鐵骨城外,周軍大營已靜靜駐扎了兩日。
兩日來,營寨井然,旌旗飄揚,卻不見任何進攻的跡象。
這讓城頭的高麗守將金成圭心中疑竇叢生,他仔細觀察過周軍營盤,竟似未見龐大的輜重車隊,這意味對方隨身糧草必然有限。
這兩日,他先后派出了數(shù)批精銳斥候,試圖摸清周軍虛實。
可周軍斥候的警覺與戰(zhàn)力遠超想象,派出去的人幾乎如泥牛入海,只有寥寥數(shù)人帶傷逃回,其余的全部死在關(guān)外。
他內(nèi)心驚嘆,能連破百濟、新羅的虎狼之師,果然非同小可。
至此,金成圭心中那點‘趁其立足未穩(wěn)主動出擊’的念頭徹底熄滅。
“將軍!”一名副將湊上前來,滿臉諂笑,“看情形,今日周軍依舊不會攻城,您不如先回府歇息,兩位夫人還在等著呢!此處有末將盯著,絕無差池?!?
金成圭點了點頭,拍了拍副將的肩膀:“嗯!只要再堅守數(shù)日,周軍糧盡,自會退去。待本將回韓城敘功之時,必保舉你為此地主將!”
“謝將軍栽培,末將定當(dāng)誓死效命!”副將喜形于色,一張臉幾乎笑出花來。
夜幕籠罩,鐵骨關(guān)外一片沉黑,只有周軍營寨中零星的火光在夜色中微微搖曳,如同沉睡巨獸偶爾睜開的眼睛。
城墻上,那副將裹著厚厚的裘皮,已在椅子上發(fā)出了鼾聲,守夜的士兵們個個倚著墻垛,無精打采,睡意朦朧。
渾然無人察覺,城外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,正有大量沉默的黑影,如同潮水般緩緩漫近。
忽然,一道火光在空中劃過,將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驚醒,眾人抬頭看向城外,只見一團碩大的火球宛如天外隕石一般,朝著他們飛來。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