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我和陳小練敲了半天的門,屋子里卻始終沒有動靜。
我倆覺得奇怪,使用暴力手段將門破開以后,院中的場景卻讓我們大吃一驚,里面竟然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尸體!
我和陳小練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,但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,我倆迅速奔進院內,發現這些尸體都有一個共性,全部都被一劍封喉。而且他們死了有四五天了,加上海南島的氣候十分炎熱,整個院中彌漫著一股尸腐的氣息,他們身上更是爬著密密麻麻的蛆。
毫無疑問,這些都是海王的人,而海王的人全都死了!
我和陳小練常年在道上行走,見過的死人肯定不少,不會被這種場景嚇到。但我們還是覺得毛骨悚然、遍體生寒,因為我們都很擔心我媽遭遇不測,我們迅速在院中、屋內搜尋起來,還好并沒有發現我媽的蹤跡。
我媽好歹有天奴護身,應該不至于遭遇不測。
我剛松了口氣,就聽到屋中傳來一點微弱的呻吟聲。
有人還活著!
我和陳小練立刻循聲看去,只見屋中的床后,還半躺著一個大漢。
這大漢渾身是傷,胳膊、胸口、大腿,至少有十多道劍傷,但和外面的那些人不同,他的脖頸沒有劍傷,想來這就是他能活下來的原因。
但即便是活下來,他也離死不遠了,因為他身上的那些劍傷之中,一樣爬滿了許多蛆蟲,讓人一望就頭皮發麻。這大漢只剩一口氣了,大概是聽到有人進來,才竭盡全力發出了呼救聲。
我和陳小練迅速奔了過去,陳小練只看了他一眼,便驚呼著說:“海王!他就是海王!”
原來這個大漢就是海王!
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,因為我媽說過,海王武功高強,雖然不及我爸,但在海南島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。是什么人把他傷成了這樣,那人的功夫該有多高!
我吃驚地撲了過去,問他:“你是海王嗎?”
大漢奄奄一息,努力地點了點頭,又氣若游絲地問:“你是誰?”
我說:“我是大閻王和楊大小姐的兒子,我叫王??!”
海王萎靡的目光稍微亮了一點,吃力地說:“你……你就是大哥的兒子,你都長這么大啦,好、好……”
海王和我爸是拜把子的兄弟,稱呼我爸為大哥。他看向我時,目光充滿關愛和寵溺,雖然我是第一次見他,可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親切。
我的眼睛忍不住紅了起來,繼續問他:“海叔,你怎么成這樣了,我媽媽呢?”
“你媽……你媽被陳老的人抓走了……”
海王也知自己活不久了,努力跟我說了一遍整件事情的經過。
原來,我媽確實早就和海王匯合了,并且商量著如何干掉漁王,重奪海南島。然而,就在前幾天他們準備行動的時候,突然來了一個道人,那道人使一柄長劍,自稱是陳老的人,法號一清道人,確實非常厲害,海王和天奴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!
最終,海王這邊全軍覆沒,天奴也被打成重傷,連同我媽一起被帶走了。
“怪我,都怪我……”海王吃力地說:“我手下有個二五仔,是他向漁王通風報信……不然憑你媽媽的機警和能力,怎么可能被人抓住……”
聽著海王的講述,我的心中當然無比難過,猶如刀絞一般疼痛。
我媽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陳老的追蹤,被帶到帝城去了!
我爸在帝城還生死未卜,現在我媽又被抓了,我又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,仿佛大海上的一葉扁舟,無依無靠。
我的腦子開始發暈,整個一片空白、混亂,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。
陳老實在太強,即便不動用官面上的力量,只是派出一些職業殺手,就足夠對付我們了。
這一清道人到底有多強啊。天奴和海王聯合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!
陳老手下,究竟還有著多少高手?
我幾乎都不敢想,一想就覺得腦仁發疼,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無力感,為什么我都如此努力了,還是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?
“走,走……”
海王突然抬起顫顫巍巍的手,推著我的胳膊說道:“巍子,有多遠走多遠,隱姓埋名地活,再也不要現身了,不要讓陳老抓住你……”
說完這句話后。海王腦袋一歪,徹底死了過去。
而我,也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,呆呆地看著海王的尸體,許久許久都沒有動彈,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充斥我的全身。
那么強大的陳老,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?
不知過了多久,陳小練慢慢蹲了下來,按著我的肩膀說道:“巍子哥,現在怎么辦?”
陳小練向來唯我馬首是瞻,現在當然也聽我的。
我呆呆地說:“先把他們都埋了吧。”
我和海王這群人雖然毫無感情,但就沖著海王是我爸的結拜兄弟這點。我也要盡心盡力地為他安排下葬。
我和陳小練花了半個晚上的時間,在屋后的空地上挖了一個深坑,然后把海王和他的兄弟全部埋在里面。最后,我還做了一塊墓碑,插在了他們的墳頭上方,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。
做完這些事后,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已到了極限,腦袋一歪就昏迷過去……
那天晚上,是陳小練將我背回碼頭。
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里,我一直都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中,陳老的強大讓我失去了奮斗的意志,孤身一人的我又何以去和他抗衡呢?
我不斷地借酒澆愁,想用酒精來麻醉自己,好讓自己可以逃避現實。那幾天里,我幾乎成了一個廢人,整日和酒相伴,永遠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,陳小練也沒有勸我,他也沒法勸我,難道勸我振作起來,去和陳老戰斗?
陳小練什么事都做不了,只能陪著我一起喝酒,和我一樣喝得爛醉如泥,喝醉了就抱著我的脖子哭。說他這個當弟弟的沒用,完全幫不了我。
這天下午,我和陳小練又在船艙里面喝酒,兩人都喝到幾乎不省人事的時候,船艙外面突然響起了一大片腳步聲,七八個漢子匆匆登上了船,為首的是個精瘦的漢子,渾身透著一股彪悍,在他身后的那幾個人,也都個個一臉兇悍。
“陳小練,快起來,看看是誰來了!”有人喝道。
我和陳小練都喝得爛醉如泥。哪里還能站得起來。
那時的我,對所有東西都不感興趣了,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樣,所以趴在船上根本沒動。
陳小練倒是努力坐了起來,揉揉眼睛說道:“漁……漁王……”
“你他媽還認識我?!”
為首的精瘦漢子竄了上來,“啪啪啪”甩了陳小練幾個耳光:“現在清醒沒有?”
人要是喝醉了,哪是幾個耳光能清醒的,陳小練搖頭晃腦地說:“清,清醒啦……漁王大哥,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
漁王抓住陳小練的領子,惡狠狠問:“我問你,你前幾天去找海王了?”
“是……是啊……”
“你找他去干什么?”
“沒干什么。就看看他……”
漁王怒目圓睜:“你竟然還葬了他,挺孝順啊,是不是想背叛我?”
陳小練嘿嘿地笑:“我想干掉你,當老大哩……”
“媽的!”
漁王怒火中燒,猛地把陳小練往艙中一摔,大聲喝道:“給我扔到海里喂魚!”
“是!”
漁王跳下了船,幾個漢子則撐著桿,朝著海面之上擺去。
不知擺了多久,其中一個漢子說差不多了,便抓著陳小練“噗通”一聲丟下海去。
“哎,這還有個人,沒見過啊。是誰?”終于有人發現了我。
“管他是誰,一并扔了!”另外一個漢子不耐煩地說。
幾個漢子又抓住我的手腳,同樣“噗通”一聲把我丟下海去……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