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瑾獻計打消了朱歡的煩悶之氣,不過,朱歡對常茂的忌憚有增無減。
他暗中命周謙派儀鸞司的人監視常茂,連常茂的兒子常春的一舉一動也不放過。
來自北蠻的壓力越大,朱歡的疑心病就越重。
景泰六年,二月末。
皇帝朱歡親自巡視鐘山、幕府山、秦淮河防線。
雖未做到常茂提出的“天子守國門”,常駐鐘山,畢竟邁出了第一步,令常茂倍感欣慰。
然而常茂做夢也想不到,朱歡巡視防線的目的,竟是為了更大的陰謀算計。
景泰六年,三月。
北蠻對鎮江城的攻勢晝夜不停,完全不給守軍任何喘息之機。
守備鎮江城的莊奴軍與精銳大乾軍,損失慘重。
一個月的時間內,原江南軍、中央軍混編的一萬五千人,銳減至五千余人。
三萬莊奴軍,折損了三分之二,只剩下一萬莊奴軍。
城中征兵三次,征調上來的兵卒一共有萬人,盡數戰死。
鎮江城內的守軍,瀕臨極限。
三月,最后一日。
大將秦蜀坐在城墻根下,用石頭往城磚上畫了一橫。
“明天就是四月了,遼東應該已經出兵了吧?”
鎮江城與外界的聯系被斬斷,秦蜀只能靠著推測,猜遼東軍是否出征。
“出兵了。”
汪林的臉膛黑紅黑紅的,早沒了往日的儒雅。
他擰開水壺“咕咚咕咚”地牛飲了兩口,道:“只要咱們再堅持半個月,遼東軍一定能到!”
劉振遠扒拉著篝火里面的紅薯,面色木然。
“將軍,咱們還能堅持半個月嗎?今天北蠻軍好像又多了,聽說是回軍到了。”
劉振遠的眼神里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希望。
秦蜀見劉振遠這般,出鼓勵他:“振遠,別灰心!”
秦蜀指了指篝火,悠悠道:“咱漢人的先輩披荊斬棘,建立了大乾,三百年的大乾王朝什么難事兒沒見過?”
“就像這烈火一樣,每個人人盡其才投入火中,這篝火就滅不了,大乾也亡不了!”
劉振遠聞嘴角用力上揚,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。
他想說點什么,卻說不出口。
“北蠻騎兵來了!戒備!”
城頭,守夜的兵卒忽然大聲呼喚,敲響銅鑼。
“北蠻騎兵來了!”
秦蜀、汪林瞬間警惕,從地上站起來往城頭跑。
當他們到了城頭,才發現北蠻人壓根沒有要進攻的打算,而是派出騎兵襲擾,往城里射勸降的文書。
汪林嗤之以鼻:“哼!北蠻韃子攻不下鎮江城,就用這種宵小手段!我鎮江城守軍各個都是鐵打的漢子,焉能被他們蠱惑?”
秦蜀隨手撿起一張勸降的文書,掃了一眼。
“北蠻大王達延汗還真是大方,開出的加碼不亞于當初給謝楠那狗賊的加碼。”
賜金子、封侯爵、賜田地,這么多的利益擺在面前,秦蜀不禁握緊了文書。
“汪將軍,從明晚開始你我交替守夜,與兵卒們一起鎮守城門這邊。”
汪林聞微微一怔,看了一眼秦蜀手中的文書。
“秦將軍,你懷疑有人會投誠?不可能,能跟著我們堅持到現在的兄弟,誰會投誠北蠻狗賊?”
秦蜀長嘆口氣:“唉……知人知面不知心,當初謝楠作為五城兵馬司北城指揮使,誰能想到他會投降北蠻人?”
秦蜀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,不得不小心行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