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是多硬的背景，哪怕當天晚上就能將省城的一把手約出來吃飯，這種時候也不可能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大打出手、張狂放肆。
人群當即一哄而散，二愣子和大巖也各自退去，宋知書轉頭走進龍門商會，我們一眾人也趕緊跟上。
警方趕到現場，最終也只抓了些小卡拉米，接下來就是雙方各自展現人脈的時候了，總之要救他們出來不難，實在救不了的蹲幾天也無妨。
好歹是場群架，總要對上面有個交代嘛。
還有一些緊急送往醫院，今天受傷的人不在少數，這些事情自然有人安排，用不著我們這些堂主費心。
當然，宋知書不會在乎這些，螻蟻是死是活都和他沒關系，只是陰著一張臉朝會議室的方向走去。
大家也都默不作聲，氣氛沉悶的有些可怕。
到了會議室，宋知書坐在首位，冷著臉掃向一眾人，大巖最先低著頭說：“會長，今天那人確實讓我意外……再給我幾分鐘，一定能拿下他。”
“沒事，不怪你。”宋知書淡淡地說了一句。
傅秋風是第二個站起來的，面色凝重地說：“會長，是我的錯，沒估計好形勢，就貿然引他們過來了……”
宋知書瞥了他一眼，顯然也是有怨氣的，不過沉默半晌，還是說道：“算了，你也是一片好心……下次別這么魯莽了，就算要引也多做些準備，今天的情況明顯就是應對不足。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傅秋風連連點頭，松了口氣，坐了下去。
看得出來，宋知書還是蠻器重傅秋風的，否則不會讓他擔任此地的副會長。生氣歸生氣，也沒有到大發雷霆的地步，更何況也沒釀成太嚴重的后果，因此高高舉起、輕輕放過。
只是宋采薇肯定不爽，立刻起身說道：“爸，根本不是應對不足！我在省城呆了一段時間，發現傅會長的能力非常一般，天脊股份除不掉就算了，屠龍會也束手無策，而且公司越搞越差，經濟一落千丈……不信您查查賬，現在都接不到幾個單子了！”
宋知書一聽，便說：“拿賬本來?！?
傅秋風沒辦法，只好擺了擺手，戴學功轉身出門。
不一會兒，戴學功返了回來，交上去一沓厚厚的文件。
宋知書細細翻閱，越看面色越沉，手指敲著桌子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最近確實有些麻煩，生意被屠龍會搶走不少……”傅秋風低著頭說：“會長，給我時間，一定努力扭轉局面！”
“爸，別給他時間了，他根本做不到！”宋采薇又插了句嘴。
“那你什么意思？”宋知書看向自己的小女兒。
“讓我來做這個副會長！”宋采薇仰著頭說：“我一定比他做得好！”
“副會長不是誰都能當的，更不是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定下……傅秋風就算最近表現不佳，也為龍門商會做出過巨大的貢獻……就給他一次機會吧！”宋知書搖了搖頭，他肯定希望自己的小女兒上位，但也不能輕易拿下傅秋風，否則“過河拆橋”的帽子算是戴在頭上了。
總要有個明正順的理由才行！
“爸，不是我針對傅秋風！”宋采薇仍舊非常固執，且終于亮出她真正的底牌：“不只是我，好幾個堂主都對他不滿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！現在，大家都支持我做副會長！”
“這可不能胡說！”宋知書的臉沉下來。
“沒胡說，就是這樣！不行就投票吧，看看我倆誰的票數更多！”宋采薇相當自信，顯然志在必得。
“……龍門商會倒的確有這個規矩，副會長的任命、選拔、淘汰，堂主有投票權?！彼沃獣c了點頭。
“那就開始！”宋采薇雙手按在桌上，已然迫不及待。
看著父女二人一唱一和，傅秋風自始至終沒有說話，甚至眼睛都微微閉上了，仿佛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命運。
宋知書也就繼續順坡下驢：“既然有這規定，任何人都可以行使！好吧，現在開始投票，同意薇薇做副會長的舉手！只要超過半數，她就能上位了?！?
作為宋采薇的堅定支持者，我當然第一個將手舉起來，同時還調侃了鐘朝一句：“你不是堂主啊，別亂舉手……會長可在這里，小心他抽你大嘴巴子。”
鐘朝面色陰沉，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，顯然已經憋屈得不行了。
宋知書朝我看了過來，眼神之中滿是贊許，顯然很欣賞我，接著又看向其他人：“嗯，還有嗎，誰還支持薇薇？”
但讓人意外的是，沒有人再舉手了。
王康平沒舉手，幽影堂和黑金堂的堂主也沒舉手。
宋采薇都懵了，來回看著他們幾個：“你們干嘛，怎么不舉手啊？”
“……我覺得，現階段，還是傅會長更合適吧！”王康平認認真真地說。
“沒錯，就是這樣?！?
“在省城，沒有人比傅會長更合適了！”
另外兩位堂主一前一后地說。
“……你們搞什么鬼，之前明明答應我了！”宋采薇愈發憤怒，身子都微微發起抖來，似乎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。
“不好意思啊……我想了想，還得是傅會長……他是本地人嘛，更了解省城的情況。”幾個堂主紛紛說著，顯然就是傅秋風的忠實擁躉，根本不存在什么左右搖擺的情況。
于是整個會議室里，只有我一個人高高地舉著手，看上去像個正在逗人發笑的小丑。
當然，比我還小丑的就是宋采薇了。
之前她有多自信，現在就有多狼狽，滿臉通紅、氣喘吁吁，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忽然，她意識到了什么，猛地轉頭看向傅秋風。
自始至終，傅秋風一句話都沒說，他就那樣安然地坐在椅子上。
氣定神閑、穩如泰山，甚至連眼睛都微微閉著，仿佛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這個結果。
他沒有笑，但眉梢眼角都是得意。
和老謀深算的他相比，宋采薇終究還是嫩了一些。
“你……”宋采薇咬牙切齒，惡狠狠瞪著傅秋風，可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，幾個堂主明顯是他派過去的，假裝站在宋采薇那一邊，讓其以為自己勢如破竹，實則正在慢慢淪為笑話。
但又沒有證據，宋采薇只能啞巴吃黃連，只能無奈又無助地看向了我。
在這之前，我就覺得不太對勁，希望她能暫緩計劃，但她被眼前的誘惑沖昏頭腦，迫不及待地開始了這場莫名其妙的政變。
最終卻以慘敗收場。
“薇薇，我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！”直到這時，傅秋風才睜開眼睛，嘆著氣說：“我都準備恭喜你了……既然大家還覺得我合適，那我就繼續干著吧！”
“混蛋……”宋采薇罵罵咧咧，甚至都準備動手了。
“夠了，還嫌不夠丟人么？！”宋知書的一張臉沉下來：“這就是你歷練的成果？！行了，跟我回家吧，別在這現眼了！”
一舉，便將宋采薇擊潰，這也正是傅秋風的目的。
宋知書站起身來，轉身就往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