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呲——”
匕首穿過外套、穿過衛(wèi)衣，刀尖隱沒在層層的衣服里。
“對不起了，宋董?！眲偛胚€笑呵呵的滕飛鴻，面色變得陰沉起來，眼神里也露著兇光，“咱們兩個關(guān)系很好，一起經(jīng)歷過許多風(fēng)雨，我也非常欣賞你這個人……但是抱歉，我不可能放棄盛世商會，到你這里來當(dāng)個什么副總！”
看到終于露出真面孔的滕飛鴻，我忍不住嘆了口氣，心也跟著疼了起來：“所以，盛世商會比朋友重要是吧？”
“那不然呢？”滕飛鴻一臉理所當(dāng)然的樣子：“為了盛世商會，我弟可以死，我爸可以殺……怎么可能為了你就放棄？只不過他倆走的時候，我心里沒有什么愧疚……你不一樣，我是真的難過！宋漁，我很抱歉，我確實是迫不得已，你要變成厲鬼的話，隨時來找我報仇吧！”
我無話可說。
向影講得沒錯，一個人是會變的，過去值得信任，不代表永遠(yuǎn)都靠譜。
“但你為什么沒流血？”滕飛鴻低下頭來，看著我的胸口，奇怪地問：“為什么你還能好端端地站著、好端端地說話，一點要倒下去的跡象都沒有？”
“你到現(xiàn)在都沒發(fā)現(xiàn)哪里出問題了？”我皺起眉，“你從來沒殺過人，也從來沒用過刀？”
“……以前我是盛世商會的少東家，殺人的話不用親自動手！”滕飛鴻認(rèn)真地說：“但我來并州前，有好好練習(xí)殺人的技巧，至少練了上百次的樣子，確保自己一定能夠刺中你的心臟！”
“是嗎，拿什么練的？”我疑惑地問道。
“和你身高一樣的木頭人！”
“原來是這樣啊……”我終于恍然大悟，“是木頭人，怪不得……”
“到底哪里出了問題？”滕飛鴻仍舊不解。
“你根本不曉得刺一個真正的人是什么樣的，一直以來都是紙上談兵，捅到防彈衣了都不知道……”我搖著頭，像看白癡一樣地看著他，“真以為殺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么？”
“防彈衣？！”滕飛鴻當(dāng)然非常吃驚，猛地拔出匕首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刀尖上果然沒有任何鮮血，再看我的胸口，除了外衣破裂以外，里面根本毫發(fā)無傷！
“滕總，就是防你的?！蔽逸p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，雖然面露從容，卻又心痛難忍。
“混蛋！”滕飛鴻罵了一聲，整個人發(fā)起了狠，又狠狠一刀朝我脖頸捅了過來。
但是可想而知，他怎么可能成功！
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，先是輕輕一扭，他便“啊”地發(fā)出慘叫，匕首也“當(dāng)啷”一聲跌落在地。緊接著我又腳下一絆，他整個人也摔倒在地，因為手腕劇痛，仍在“啊啊啊”地叫著。
我慢慢蹲下身去，用手抓住他的頭發(fā)，雖然心痛但仍面色冷漠：“滕總，你太急了，才來并州第一天，就這么著急地刺殺我……在你爸手底下隱忍了那么久，還以為你變得有耐心了……”
“本來是很有耐心的！”滕飛鴻咬著牙道：“但洪天賜只給我兩天時間……當(dāng)然這也不算什么，我可以申請延遲幾天！只是這個機會太難得了，咱倆都在包房里睡著了，醒來以后左右空無一人，別說龍門商會的人，就連洗腳城的人都下班了……這時候動手，肯定是最合適的！要不是你穿著那個什么破防彈衣，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成功了！”
“不，你成功不了?！蔽覔u搖頭，“這些環(huán)境都是假象，是我偽造出來引誘你上當(dāng)?shù)摹鋵嵪茨_城里有人，而且是滿滿登登的人……但我確實沒有想到，你這么容易就上了當(dāng)、踩了坑！滕總，我很失望，你沒通過這道考驗。”
“咔——”
與此同時，包間的門被推開了，李東和姜樂一起沖了進(jìn)來。
“王八蛋，早看出你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了！”李東先是甩了滕飛鴻兩個巴掌，然后便抓著他往外拖去。
“滕總，我也非常失望，以前對你印象還挺好的……”姜樂非常無奈地跟在后面。
“宋董，我錯了，放過我，我跟你開玩笑的，我愿意加入龍門商會，我還能帶來許多的高手……”滕飛鴻的聲音越來越遠(yuǎn)。
但我始終沒有搭腔。
直到他的聲音徹底消失，我才一屁股坐在按摩床上，低著頭給自己點了支煙，拼命告訴自己沒事、沒事，不是早就做好心理準(zhǔn)備了嗎，但當(dāng)一股青煙撲在自己臉上的時候，眼淚還是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。
不知什么時候，一只溫暖的手放在了我肩膀上。
“啊，這煙也太嗆了！”我連忙擦干凈臉上的淚，笑瞇瞇地抬起頭來。
“狠不下心的話，可以不用殺的?！闭驹谖疑磉叺南蛴罢J(rèn)真說道。
“殺，干嘛不殺，他都想殺我了，我必須殺他??！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，我的一顆心幾乎要碎掉了，滿腦子都是我和滕飛鴻共處過的那些畫面，當(dāng)初龍門商會能進(jìn)金陵城、姑蘇城，全是他幫的忙……
我是真把他當(dāng)朋友！
不過心痛歸心痛，卻始終沒改口，事情進(jìn)行到這一步，人是必須要殺的，否則就是放虎歸山！
“尸體怎么處理？”既然我已經(jīng)做了決定，向影也就不廢話了，直接進(jìn)入主題。
“……送回崇明島吧！”我沉沉道。
好歹朋友一場，也算是我最后的善良了。
“明白。”向影轉(zhuǎn)身離開。
當(dāng)天晚上，我在龍門商會睡的覺。
其實也沒怎么睡著，第二天一大早便跑去龍門武館，其他學(xué)員都還沒起床的時候，我便在里面瘋狂地健身和打拳。
等陳永生第一個進(jìn)來的時候，我已經(jīng)躺在地上汗流浹背、氣喘吁吁了。
“宋董？！”陳永生當(dāng)然很吃驚，立刻奔了過來。
“沒事，運動了一下子！”我擺著手，示意他不用大驚小怪。
但他實在是太珍惜這份工作，也太感激我這個“金主”了，還是小心翼翼地把我攙扶到休息室，還給我拿來了礦泉水和一次性毛巾，細(xì)致程度堪比洗浴中心里的服務(wù)生了。
“你咋來這么早？”我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問道。
“嘿嘿，還好吧，作為館主，又是教練，就應(yīng)該第一個來！”陳永生認(rèn)真地說。
中年人做事確實要比毛頭小子更穩(wěn)重，這也是我長久以來觀察的結(jié)果——中年人迫于生活壓力，普遍都很愛惜自己的飯碗；但年輕人無所謂，沒有房貸車貸和傳宗接代，自然“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”了。
“嗯，你一個人操持這么大的武館也挺累吧，如果有合適的教練朋友也能介紹過來……當(dāng)然起步得是高手啊，還有人品也得過關(guān)，咱這雖然缺人，但也不是誰都要的?！蔽矣止嗔藘煽诘V泉水。
“明白！”陳永生點點頭，“我一定會仔細(xì)做篩選，實力不強的，人品不行的，絕對不招進(jìn)來?！?
陳永生頓了頓，又問：“宋董，聽說龍門商會第一高手是個叫‘二愣子’的……我怎么沒見過這個人？”
“咋了，想pk一下啊？”我笑著道。
“沒有沒有，就是好奇問問！”陳永生嘿嘿笑著，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，顯然還是有點手癢癢了。
“他被關(guān)起來了……”我不笑了，幽幽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