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子錕點點頭:“朋友請客。”
“喝的是花酒。”劉振聲的鼻子挺靈,聞到了陳子錕身上沾染的脂粉氣息。
“叫了幾個陪酒的。”陳子錕倒也不避諱。
劉振聲的眉頭卻皺了起來,語重心長道:“酒是穿腸毒藥,色是刮骨鋼刀,我們精武會中人,提倡文明的生活方式,不鼓勵抽煙喝酒,更禁絕嫖妓,念你是新來的,就不處罰你了,以后注意,這份精武會弟子章程,你拿去好好研讀。”
說著遞給陳子錕一份厚厚的冊子,陳子錕隨手一翻,里面全是手工正楷抄寫的會規(guī),他頓時頭昏腦脹起來,強打精神道:“大師兄,沒事我回去歇著了。”
“你去吧。”劉振聲威嚴(yán)的擺擺手。
陳子錕回到自己的房間,發(fā)現(xiàn)小桌子上擺著一碗白飯,兩碟小菜,一盆海米冬瓜湯,一摸碗還是熱的。
司徒小笑嘻嘻的走進來說道:“餓了吧,趁熱吃吧,熱了好幾次了,可能味道不太好了。”
陳子錕晚上光顧著喝酒了,這會還真有點餓,拿起碗筷就吃,邊吃邊道:“謝謝你,小師妹。”
司徒小道:“不用謝我,是大師兄讓我給你留飯的。”說完,拈著兩條麻花辮在一旁看著陳子錕狼吞虎咽的吃飯,等他吃完了麻利的碗筷收拾到托盤里端了出去,站在門口道:“對了,洗澡在后面公共浴室,時候不早了,五師兄早點休息吧,明天要早起哦。”
陳子錕躺在床上,久久睡不著,從關(guān)東到北京,從北京到上海,又要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。
關(guān)外冰天雪地中縱馬馳騁,快意恩仇刀口舔血的那些日子;還有老北京城墻根下冰糖葫蘆的叫賣聲,北大校園里慷慨激昂的演講,和林文靜、姚依蕾之間那些風(fēng)花雪月的往事;上海黃浦江上的兵艦、外灘充滿異國風(fēng)情的建筑,仗義任俠的蔣志清、多情的鑒冰,還有精武會里熱情的師兄弟們,這些點點滴滴充斥著他的腦海,讓他無法入眠。
好不容易終于睡著了,才剛?cè)雺羿l(xiāng),就被人推醒了。
“五師兄快起來,晨練了。”睜開眼睛就看到司徒小焦急的臉,陳子錕昏頭昏腦支起身子問道:“啊?”
“晨練,趕快院子里集合。”司徒小說完趕緊跑了,陳子錕胳膊一松,倒頭又睡,躺了幾分鐘,忽然想起會規(guī)里似乎有這么一條,早上集合不到如何懲罰,驚得他慌忙跳起來胡亂披上衣服,趿拉著鞋子跑到院子里,看到全部弟子已經(jīng)列隊完畢,秩序井然的站著,而此時天才剛蒙蒙亮。
陳子錕剛想往隊伍里站,卻被劉振聲叫住:“五師弟,會規(guī)第五條是什么?”
陳子錕老老實實道:“不知道。”
沒人敢笑,院子里鴉雀無聲。
劉振聲道:“早集合遲到者,杖責(zé)五十。”
陳子錕下意識的摸摸屁股,又看看兵器架上的水火棍,頓時后悔起來,早知道如此,就不加入精武會了,在大東旅社的彈簧床上睡著多舒坦啊,就算睡到日上三竿也沒人說三道四。
劉振聲冷冷看了一眼陳子錕,又道:“五師弟剛來,不清楚會規(guī),這是我的責(zé)任,應(yīng)該由我代為受罰,來人啊,拿家法來。”
兩個弟子抬了一根藤杖來,神情肅穆無比。
陳子錕哪能讓人替自己挨打,剛要說話,被劉振聲制止:“五師弟,你不要動,如果在家法儀式上搗亂,受罰更重。”
陳子錕知道精武會的家法森嚴(yán),便不再語,默默站著。
劉振聲趴在長條凳上,褪下了褲子,喝道:“杖責(zé)五十,開始。”
“大師兄,不能啊。”弟子們紛紛勸道。
“打!”劉振聲厲聲喝道。
執(zhí)法弟子只好揮起了藤杖,但卻輕輕落下,劉振聲罵道:“沒吃飯么,用力!”
藤杖高高舉起,重重落下,劉振聲眉頭都不皺一下,打到后來,他的表情也變得痛楚不堪,但還是硬撐著挨了五十杖。
雖然沒打在陳子錕身上,但每一杖都重重打在他心上。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