拘留所里死個把犯人再正常不過了,任誰也挑不出理來,這一回合,馬五爺又贏了。
吳炳湘請辭,警察廳上下動蕩,人心惶惶,可馬五爺卻一切如常,他心里有數(shù)的很,城頭變幻大王旗,那都是換湯不換藥,從前清到民國,從袁世凱到徐世昌,大總統(tǒng)和國務(wù)總理走馬燈一樣的換,可底下辦事的還是那些人,真要把這些個巡警換了,北京城就全亂套了,所以說,根本不用慌。
在辦公室里泡上一杯茶,點(diǎn)上一支大前門,穿皮鞋的腳翹在桌子上,嘴里哼著西皮二黃,這叫一個舒坦,忽然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馬五爺心中暗罵,這是哪個不開眼的小子啊。
突然房門被踹開,一個穿灰軍裝的大兵走進(jìn)來喝道:“你丫就是馬五?”
馬五一個激靈跳起來:“老總,您這是?”
“綁了!”那大兵不含糊,一擺手,后面又上來倆背鬼頭大刀的憲兵,直接把馬五爺叉起來就走。
“救命啊,大伙兒救我??!”馬五爺凄厲的聲音回響在警察廳走廊里,可眾警察噤若寒蟬,誰也不敢上前阻攔。
廢話,抓馬五的可是憲兵,警察想管也管不了,老話說得好,秀才遇到兵,有理說不清,其實(shí)警察也一樣,在老百姓跟前能擺威風(fēng),可一到當(dāng)兵的面前就慫了。
馬五被叉出了警察廳,當(dāng)他看到汽車旁站著的陳子錕和薛寶慶時,終于明白過來,人家上門尋仇了。
仇人相見分外眼紅,寶慶咬牙切齒道:“大錕子,一槍崩了他吧!”
陳子錕道:“不慌,讓他多活兩天,帶走!”
馬五被押走了,警察廳里有人趕緊跑到馬家報告,馬老太爺正在佛堂燒香,自從二兒子暴斃之后,原本不信神佛的他就在家里建了個佛堂,聽到老五被當(dāng)兵的抓走的消息后,他眉頭一皺道:“是步軍衙門還是京畿衛(wèi)戍司令部的人?”
來者道:“都不是,看樣子應(yīng)該是吳佩孚的兵?!?
“??!”馬世海倒吸一口涼氣,這可難對付了。
……
天橋,雖然戰(zhàn)火已經(jīng)燒到長辛店了,但這兒卻依舊繁華熱鬧,樹蔭下,賣耗子藥的、大力丸的依舊耍著嘴皮子和花架子把式,馬家老四帶著幾個幫閑坐在茶攤上,一邊嘮嗑,一邊踅摸著南來北往的大姑娘小媳婦。
“四爺,那個賣藝的小妮子又來了?!睅烷e強(qiáng)五賊笑著說道。
“哦,讓四爺我瞧瞧?!瘪R老四瞇縫著兩只小眼,色迷迷的看著遠(yuǎn)處走來的夏小青,喉頭動了一下,大概是在吞咽涎水。
“操,這妮子腿真長,光這雙腿就夠玩一晚上的?!睆?qiáng)七磕著瓜子,一雙賊眼也緊盯著夏小青不放。
“操,要玩也是老子玩,啥時候輪到你了?!瘪R老四照強(qiáng)七腦袋扇了一巴掌。
“是是是,這妮子是四爺?shù)娜耍^錯不了,不過我聽說她是杜心武的徒弟啊,那可是硬茬。”
馬老四啐了一口:“杜心武管蛋用,小妮子還不是上天橋賣藝來了,弟兄們,咱的幫襯著點(diǎn)?!?
那邊夏家父女已經(jīng)放下刀槍劍戟,在地上畫了個圈,一邊敲鑼一邊吆喝招攬生意,不大會兒就聚攏了幾十個閑人。
馬老四也不結(jié)賬,直接丟下一句:“記四爺我賬上?!本蛶е蝗簬烷e走出了茶棚,走到夏家父女的賣藝攤邊上吆喝道:“閃開,給四爺讓個地兒!”
看熱鬧的一見是天橋一霸來了,急忙閃避,好不容易敲鑼打鼓引來的人走了個一干二凈,只剩下馬老四等一幫地痞。
“爹,咱們走?!毕男∏嗬渲樥f道,夏師傅嘆口氣,收拾起了東西,雖然父女倆有一身武功,可強(qiáng)龍還不壓地頭蛇,馬家黑白兩道通吃,還真奈何不了他們。
“別走啊,咱爺們看把式又不是不給錢?!瘪R老四陰陽怪氣的說道。
“你!”夏小青氣的抬手欲打,馬老四不但不躲,還將一張臉湊了過去,嬉皮笑臉的說:“打是親罵是愛,你打啊,你倒是打啊?!?
夏小青一咬牙,收回了拳頭,她一個大姑娘家,和這幫地痞鬧將起來怎么都是吃虧,只能強(qiáng)咽下這口惡氣。
忽聽旁邊有人說道:“還真沒見過這么賤的,求著讓人打自己?!?
夏小青扭頭一看,不知道什么時候,一個年輕英俊的軍官已經(jīng)站在身旁,這不是陳子錕么,一年沒見居然吃糧當(dāng)兵了。
“好,我就成全你!”夏小青腦子轉(zhuǎn)的極快,有人幫自己撐腰,還不放手痛快一把就傻了,她揚(yáng)手就是一記大耳帖子,打得馬老四原地陀螺似的轉(zhuǎn)了三圈,耳朵里嗡嗡響,眼前直冒金星,只看見強(qiáng)五強(qiáng)七兄弟張口說話,聲音卻聽不太清晰。
這一巴掌太狠了,耳膜硬是給打穿孔了。
幫閑們見四爺被打,卷袖子正要上,兩旁沖過來一群大兵,揮起槍托一頓猛打,打得他們鬼哭狼嚎,在地上直打滾。
“就是他倆!”寶慶指著地上的強(qiáng)五強(qiáng)七兄弟,憤恨的喊道。
“綁走!”陳子錕一聲令下,士兵們將兩個兇犯五花大綁押走了,馬老四捂著淌血的耳朵蹲在一旁,哪敢有半句廢話。
“哎!”眼瞅陳子錕就要走,夏小青趕忙喊了一聲。
陳子錕一轉(zhuǎn)身:“夏大姑娘,啥事?”.b